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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回台,沒機會與看著我從「小」長大,培育我最多,最疼我的老友相見,年來吃了他不少排頭--「甚麼嘛!真是的!這麼近了都見不到?!」

這次回家,先電話打過招呼,但後來再要電話找人,好友不是在開會就是上課中,總是難得遇上。終於逮到個可以聊天的時段,我惡人先告狀,要他別怪我沒去看他,要他別怪我沒打電話給他,要他別和我玩Mind Game,別給我冠帽子讓我有罪惡感。

唇槍舌戰一番,最後還是問我甚麼時候坐高鐵去台中?我說,「有誠心,你坐高鐵來新竹啊,我等你。幹嘛我去看你,你不會來看我嗎?」 又鬼扯半天,我告訴他,我是蠻想坐高鐵,但又沒有很大的興頭。沒有直坐到高雄的心情,更不願花時間坐接泊車只為上台北。真正坐高鐵,也是去南部看二哥。「二哥實在是個有趣的人,很想和他好好聊聊,多暸解他近來的想法。」

這麼一說,又換來一頓冷嘲熱諷。「哦,妳二哥有意思,值得深談,我們這種就沒深度,不值得妳移尊大駕。」

「沒錯!」 打屁是你教我的,我還青出於藍呢!

後來和二哥談起,感嘆每次見面都是餐聚匆匆,無法深談實在遺憾,應該找個時間好好聊聊。剛巧他週三要去中正大學演講,於是安排好時間,我坐高鐵南下,他到嘉義接我,一起回斗六,最後他再送我去台中坐高鐵回新竹。如此我們就可在車程中聊天了。

既然要經過台中,臨走前打了個電話給老友,問問有沒有空,高鐵車站見面?

「隨時打電話來,隨時到。」

二哥的確是個有意思的人,和他談了許多有趣的話題,獲益良多。

該到北上時候,估算了時間,打了個電話給好友,約莫五點多到台中高鐵站,Starbucks見。

算盤是這樣盤算的,但是下清水後往高鐵的路標實在是爛得可怕,二哥不小心迷了路,等抵達台中高鐵,已經六點多了。

和二哥道別--又是此去經年,不知何時再見,急忙找Starbucks。店裡沒老友,四下看看,可憐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望眼欲穿!

喊了他一聲,匆匆忙忙地打了招呼,抱歉遲到,對不起讓他久等。務實的老友說,先去買票,再聊。

買了票,離上車時間還有十來分鐘。他說,「要喝咖啡嗎?」 

我說:「請我一瓶御茶園的無糖綠茶好了。那是我最愛的飲料。一早起來就喝,一天喝個好幾瓶。」

兩人邊談邊走,到了7-11買了飲料,也差不多要送我上車了。

他說他正在開校務會議,站起來走人時,校長狐疑地看了他幾眼。他走出會議室,請同事等一下進去替他收拾電腦和文件,就開車直驅高鐵站來。

哎呀呀!

到台中高鐵站外面看了看夜景,問問他近況。



才告訴過他,我前幾天騎腳踏車到清大去,在他常打球的地方拍了幾張照片。他念高中時,週末黃昏常和家人到那裡打籃球。他和他的大哥、二哥,以及幾位好友一起打球,我和他姊姊妹妹媽媽,坐在旁邊吹風聊天。



告訴他,我騎車到清大去,騎到快到省商的那個坡時,實在爬不動了,就下來推車。當時突然想起,以前騎到這裡每每也是上氣不接下氣,看來還蠻有一貫性的。過了省商,到了自來水廠前,就再跨上鐵馬,直直騎進清大。騎到小蓮花湖前,又爬不動了!!(我很久沒騎腳踏車了!) 只好下來用推的。一邊推一邊想,這景象也是似曾相識,以前騎到這裡,好像也是騎不動得下來推。哈哈,一貫性!

好友聽了也大笑。我好像總是扮演這樣的功能,不論人前人後他是人師人父或長官,我總是能讓他放下那些人模人樣的面具,直口直言開心大笑。



還有還有,我告訴他。我去逛了清大的舊書店,經過舊交大,(以前在那裡學游泳呢!),沿路吹著下坡風回到市區。看看才六點多,弟弟弟妹大概還沒下班回家吃飯,打算照我高中時慣例,先到阿忠吃盤冰再回家吃飯。阿忠搬離了東門市場的老位子,本來我還想問問搬到哪兒去了,天意讓我白天無意間走過阿忠冰店門口,看到阿忠冰店招牌,那時自然忍不住的想先去嚐嚐思念已久的綜合牛奶冰再回家。

現在的阿忠冰店好氣派,冰,還是好吃。(他老兄不以為然。嘴賤嘛!)

阿忠那天不在店裡,他已經退休,現在是兒子掌店。不過,後來我終究是見到阿忠了。(沒錯,我沒事就去阿忠吃碗綜合牛奶冰,加芋圓,不加硬花生米。小姐剛開始會說,芋圓加五元,牛奶加五元,我說,隨便妳加幾元。等我成了常客,她就不再問了。)

重點是,那天自清大下來,我吃了久違的阿忠冰,開心極了。




近家,看到老爸佝僂的身影杵在大門外,叫了聲爸,老爸瞬時轉過頭來,兩眼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說目露凶光,中氣十足的對我咆哮:「幾點啦,妳還知道回來?!」

霎那間,我彷彿退縮到高中時晚回家挨罵的年紀,老爸突然變得勇壯強大,恢復一家之主的巨人形象,一點兒都不老,一點兒都不癡呆!

那轉念間的時光倒流讓我暫時愣住,讓我感動的想流淚!

也就是那轉念瞬間,老爸又蒼蒼老矣,我也不再青春年少。

後來我告訴老弟,老爸近來有些痴呆,全是他們沒有給他適當的刺激。像我才回家一天,老爸竟然重振當年罵我們的英氣雄風!看來我應該常在家裡刺激他的腦神經。

說了這段故事,老友大笑說,「也只有妳能把妳老爸氣成那樣,現在還能把他氣回神來。」 他是知道的,我挨過老爸不少打,就是不服,愛和老爸這種威權爭權利講道理,打死嘴上也要老爸「講講理!」(哈哈哈!)

這些家常早在電話中閒扯過,在台中高鐵站,又再短短提起,大概是見著面說比較親切吧。

要進月台了,替他照了幾張相。(剛才要找,竟然是那幾格壞了的檔案。可是我明明拍下了他的影像啊,我還Show給老妹、堂姊看過,怎麼這下就當了呢?) 他滿頭白髮,乍看似乎有些陌生--畢竟我心裡記得的還是我們小時候的樣子--但細看顏面,仍是舊識那付死樣子,熟悉的不得了。問他我有沒有變老。他瞟了我一眼說,「常看妳寄來的相片,還是那個死樣子。」 就說我們是同門出來的,都是那付死樣子。

一個Hug道別,車票被矮短的吃票鋼管柱子吞下又吐出,我推過收票小門往月台走去。站在緩緩上升的電梯上,看著跟隨相送的老友,這個最愛我最疼我,帶著我長大,灌輸我反動思想,讓我棄文從商改變大學志願組,直到現在還認為我有能力搞托拉斯,今天提早離開校務會議,錯過六點回家時間,在車站等著我,好花個短短十幾分鐘與我相見的老友!

既悲傷又滿是幸福感懷的對他不斷地揮手道別。匆匆之後,從此,又是天涯兩隔。


隨附影像:



和那輛三輪車一樣,我騎腳踏車爬這個坡也蠻吃力的。



弟弟"撿"來的卡踏恰,我還騎得合適。
騎到清大小蓮花湖。在那裡,我和摯友常看蓮花,唱歌,作詩,發呆。她也是四個男孩的媽了。




阿忠,綜合牛奶加芋圓,沒有硬花生米。




阿忠本尊,六十三歲。比記憶中胖了些。

他的腿才動了手術,所以拿了個拐杖。請他拍照,他把拐杖往身後藏,大概不想讓人覺得他老到要用拐杖了吧。

以前幫他賣冰的女兒,現在在舊殯儀館附近自成一家,也經營阿忠冰店。太太有糖尿病,要小心飲食,更瘦了。

從小吃阿忠冰吃到這把年紀,看到阿忠,心裡也是百感交集。阿忠也顯了老態。哎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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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eetah8larg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