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簡殘篇

Dear V：

我一直非常想念著給一個人不間斷寫信的感覺。

很久之前，我曾不間斷地寫信給一個人，一封信分上好幾天寫，記的也不過些瑣事吧，但就是不間斷地分享著每天生活中的大大小小的感受，可能是一首歌，可能是一本書，後來，我乾脆連書都寄上了。有一回，請作者細細地在扉頁上簽下收信人的名字，好喜歡那樣的獨一無二。那時候，每個禮拜都在期待著郵差送來厚厚的信，隔著台北縣市，我展讀著對方每天的生活，就好像傾聽著對方的喃喃自語，他身邊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因此而熟悉了。
                 
Dear V，剛剛忽然很想寫信給你。

最近總是讓莫文蔚的聲音充滿四周的空氣，剛剛邊整理著手邊的採訪電話，耳機裡流轉著莫文蔚的《真的嗎》和《兩個女孩》，想起昨夜我們一起唱的那首歌，想起你唱給我的那首歌，眼淚就滴溜著打轉了。記得你有回傳簡訊問我：「我們何以一見如故？」我想了好久，有了個很扯的答案，我說，聽說世界上會有三個長的很像的人，會不會個性亦如是？或許世界上也有三個個性很像的人，而我們正是其中之二。會不會？或許真是如此，所以讓我們一見如故？

有時候，一早起來接到你的簡訊，那是種穩定的力量，讓我會記得時時提醒自己，今天也要開心，雖然不見得都做得到。有時候，我們在夜裡互發著一則又一則訊息，手機的叮咚聲是靜夜裡如此特別的配音，但我的情緒卻是沉的，多麼希望不要看到你委屈，多麼希望每天晚上，我們都可以安睡。許多時候，我在夜裡總是張惶失措，睡到凌晨會忽然驚醒，夢裡的許多陪伴和溫存也都是假的，發現自己真的只是一個人。多麼奇怪，以前不覺得自己在意一個人這件事，現在，卻會這樣感覺寂寞。

昨天聽到一個很美的名詞，中山大學的校長張宗仁的兒子張豊猷是旅日棋士，他談起張豊猷小時到日本學棋，必須住在不能探訪家人的所在，因為要「孤單學習」。張宗仁的妻子因為擔心孩子，偷偷地在孩子住的棋院附近租了房子，時時偷看著兒子。後來我上網查了，張豊猷師事棋士王立誠，而王立誠正是「孤單學習」後成就了自己的人。在報導中如是說：「王立誠表示，只有比賽能讓他忘記隻身在日本的單調日子。寂寞、孤單成了王立誠最大的助力，因為想擺脫孤獨，所以更認真的學習，所以他承認，當時所承受下來的孤單，是目前能夠有所成就的主要原因。」

原來，孤單可以學習的，甚至有人因此成就了自己的志業。

只是，如果真要「孤單學習」，才能讓我們走上那成就的一方，dear V，你願意嗎？這兩天一直想著這個問題，我想，我不願意，真的不願意。孤單太難熬了，尤其在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又怎麼願意自己忍受著孤獨呢？只是我好自私啊，想要一個人的時候就嚷嚷著要一個人，難道想要兩個人的時候，就真的可以想要兩個人嗎？多自私的想法。

Dear V，這些日子以來，說不出來我有多麼慶幸有你在身邊。每當我慌張失措、寂寞噬心的時候，有你可以說話，即使只是打屁聊天分享音樂，都是一件美好無比的事，那一個又一個搞笑的msn圖案總是可以默默地撫慰了我那暴起又暴落的情緒。我終究是幸運的，有你，還有默默圍繞著我的那些個朋友，你們總可以輕易知道我正處於慌亂的狀態，用一句話或一首歌，甚至是一個令我抓狂的酸話諷刺，撫順我的逆鱗。

現在聽到了《寂寞的戀人啊》，莫文蔚的聲音好適合這首歌，「努力愛一個人，和幸福並無關聯。小心啊，愛與不愛之間，離得不是太遠。吞下寂寞的戀人啊，試著辛苦的去了解，卻是遺憾少見，有誰，如願，真是讓人不開心啊。越是相愛的兩個人，越是容易讓彼此疼。疲憊了，放手了，不值得，不要了。」這時候聽這首歌，竟然又讓我想起你，那些個夜晚，我傾聽過的故事。如果疲憊了，就放手了，不值得，也不要了。

就像你說過的，我們都值得，幸福。不是非誰不可。

dear V，窗外起風了，是夜了。我寫這封信的時候，選擇了一個「下雪」的心情，我想你懂的。

秋天來了，而這正是屬於我們的季節，最好的時光。

現在我要回答你的問題，你問我，喜歡秋天什麼樣的感覺？我喜歡秋天甚至其他的三個季節，因為這是一個該結束卻又不用結束的季節，因為這是可以在夜裡默默走路也不顯熱累的季節，因為這是個讓人想要戀愛的季節，因為我可以就這樣呆坐在小公園中迎著風聽著可以選擇不斷重複的歌，直到爛了為止。

心裡還有些話想跟你說，但那不能寫在這裡。所以，晚安了。: )


永遠不想說永遠的 J     2007.9.14